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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血戰宛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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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們想追又怕追,只有遠遠地掉在後面裝腔作勢地喊著,根本就不敢追近。其實他們何嘗不明白,憑他們這所剩的十幾個可戰之人還不夠打,是以哪敢惹怒對方?

林渺馳出數十丈,便聽前方蹄聲大作,腳步聲一片,立刻明白是城中的守軍聞號角之聲趕來,忙一帶馬韁拐入一道胡同之中。

街上行人紛紛躲回家中,也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大隊官兵追入胡同之時,林渺早就到了另一條街,但是此刻似乎四處都是官兵,幾乎是避之難及。不過,林渺並不害怕,宛城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裏的地形,他完全有把握在正常情況下擺脫追兵。

當然,事情總會有意外,而這個意外,卻還是被林渺給遇上了。

拐過幾道胡同,眼看就可以甩開追兵,但是便在胡同口悠然橫著一匹渾身雪白的戰馬,馬背之人橫戟而坐,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意,竟使林渺的座騎驚得止步。

“梁丘賜!”林渺輕呼了一聲,他沒想到梁丘賜竟會在這裏等他,不僅突然而且意外,可是他有些不明白,梁丘賜怎會預知他要行走的路線呢?

“還不摘下你的面具嗎?”梁丘賜緩緩擡起頭,目光之中充盈著一股冷冽的殺機,便像這呼呼吹過的北風。

天意甚寒,冷風自胡同口吹入,有種淒冷的味道。

“哼!”林渺不屑回答,也沒有必要回答,不管在他面前的是什麽人,他都必須闖過去,否則,他在宛城所花的精力就會血本無歸了。是以,他想都沒想就夾馬向梁丘賜狂沖而去。

梁丘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然,同時也有些不屑,他訝然只是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敢向他進攻,不屑之意亦是出於此因,但很快他的不屑變成了驚訝。

林渺的槍限於馬速太慢,無驚人之勢,但卻有驚人之氣,仿佛在槍頭凝聚了一團狂旋的氣流,有形有質,槍不再是槍,而是無堅不摧的巨杵,帶著無與倫比的沖擊力卷著呼嘯的厲風直奔梁丘賜的馬和人。

在這窄小的胡同之中,長兵刃並沒有什麽優勢,在馬上交手,所有的花招都是多餘的,惟一的真理便是“狹道相逢勇者勝”!

林渺便是看出了此點,是以他毫無花巧地出擊。

梁丘賜根本就沒有回避的餘地,冷哼聲中揮戟狂攪,但驀地卻發現那刺至面門的槍影竟是虛招,槍頭折向他座下的戰馬,快捷無倫,整桿槍便像是一根軟鞭,隨心所欲地改變攻擊方位。

梁丘賜頓時知道自己小看了對手的狡猾,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兩匹戰馬都在沖刺,而在此時對方轉換槍尖所刺的方向,那便等於讓自己的長戟刺入對方的胸膛,以戰馬換取對方的性命,他並不虧。

“去死吧!”梁丘賜不再顧及座下的戰馬,長戟直搗而出。

“你上當了!”林渺大笑之際,戰馬微側,長槍換到左手標射而出,而右手之上亮起一抹美麗而耀眼的弧跡。

“當……”梁丘賜的長戟竟然被撥開,林渺側過的身子自戟桿下滑過,右手之中是一柄古樸而厚重的大刀。

“呀……”梁丘賜心神被刀芒所引,卻感腳下一陣劇痛!原來那桿射出的長槍並未射中戰馬,而是自馬腹掠過,刺入梁丘賜跨於馬背上的腿中。

“喳……”更讓梁丘賜驚駭的是,他的大戟竟在林渺自戟身劃過的刀鋒之下斷成兩截。

“轟……”兩匹戰馬馬身錯過,林渺腳下橫掃,直奔梁丘賜的腰腹。

“砰……”梁丘賜所剩的一截戟柄在百忙之中擋住林渺這要命的一腳。

林渺慘哼一聲,他沒料到梁丘賜在這種情況下尚能夠反應如此靈敏,在吃痛之下,他刀背一翻,重重地拍在梁丘賜的肩頭。

梁丘賜幾乎被拍到馬下去了,但這條胡同本不寬,現在兩馬並行,更沒有多餘的空間,梁丘賜伸手撐住側面的墻,忍痛倒揮戟柄。

兩馬相錯,林渺也來不及變招,一切都只是在電光石火間發生。

“砰……”戟柄橫擊在林渺的後背之上,但所幸的是其手臂受傷在先,最多也只有三成力道,但也讓林渺痛得慘哼一聲。

“希聿聿……”林渺大惱,反手揮刀,卻因兩馬錯身,刀無法碰著梁丘賜,卻將梁丘賜的馬股劈開。

戰馬慘嘶翻倒,也把梁丘賜自馬上摔下,那桿長槍因穿過馬韁刺入梁丘賜的大腿之中,這一栽下馬,幾乎把梁丘賜的肉都給扒下一層,痛得他冷汗直冒。

“再見了,我的梁大將軍!”林渺不想戀戰,如果此刻他回頭,定可殺了梁丘賜,但是那樣勢必會讓追兵追至,那時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就很難說了,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事實上,林渺能夠闖過梁丘賜這一關,多少存在著些許的僥幸。梁丘賜的輕敵也是一個原因,同時梁丘賜沒料到林渺如此狡猾,以及林渺那切金斷玉的龍騰刀,這便使得林渺僥幸闖過了這一關。但由於空間太小,兩大高手只能短兵相接,又被馬背限制,因此兩人幾乎是以硬碰硬、兩敗俱傷的打法,只不過林渺占兵刃優勢和狡計得逞,使梁丘賜的傷勢要重一些,否則的話,只怕他還很難闖過梁丘賜把關的胡同口了。

不過,林渺背部和腿上都受了些傷,雖然並無大礙,卻也夠他受的,梁丘賜受傷後的力道仍大得驚人,幾乎擊碎了他的腿骨,幸虧此刻尚有馬匹代步,他現在只要再穿過一條大街便可安全脫身了。

梁丘賜自然無力再追,連戰馬都被劈死了,哪還有什麽作為?

“大膽狂徒,還不給本將軍下馬受縛!”

林渺剛奔入大街之上,自對面快馳出一騎戰馬,一群都騎衛也奔了過來,更傳來一聲大喝。

林渺心中暗暗叫苦,這奔來之人竟是淯陽慘敗的屬正,此刻想調馬頭而走已是不可能了,若再自那條胡同繞回,更是不通。但事已至此,他根本就沒有後退的餘地,惟有硬著頭皮大喝:“擋我者死!”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給本將軍拿下!”屬正手中大槍一揮,身邊的近百名都騎衛立刻蜂擁而上。

林渺無奈,揮刀大開殺戒,但這一刻人數眾多,步騎交雜,更有幾名偏將的武功不俗,林渺雖然不懼,但要闖出重圍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長街之上的百姓早已躲避一空,只有少數人偷眼自窗子外望。

龍騰刀雖鋒利,但卻太短,護人可以,卻難護戰馬,戰馬很快便受了幾處輕傷。林渺微急,奪過一桿大戟,還刀入鞘,指東劃西,左沖右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官兵雖然人多,但是卻無法再靠近林渺的戰馬,竟被林渺硬生生地劈開一條血路,那些人欲以大盾相阻,但大盾在林渺的大戟之下全然無效,被劈裂或是擊碎,戰馬一錯而過,直迎屬正。

屬正也微微吃驚這個敵人的可怕,這一百多都騎衛竟不能困住他。他知道,自己必須出手。

“屬正,看你的了!”林渺喝道,同時大戟以最為直接的方式直奔向屬正,借座騎的疾沖之力,大戟在空中越行越疾,勢若奔雷。

“啊……”屬正幾乎沒有思考的餘地,林渺這一戟來勢太疾太沈,如果他選擇避讓的話,那麽林渺的戰馬將與他錯身而過,而他想再調馬回身追擊的話,至少會錯後五個馬位,很有可能讓對方溜掉。是以,他不能不全力迎擊。

“轟……”槍戟相擊,屬正的鑌鐵大槍幾乎被砸彎,雙手震得發麻。

林渺手中的大戟應聲而折,兩人座騎皆被震得倒退兩步,打橫而出。

“好深厚的力道!”林渺暗忖。

屬正的驚駭也不小,他一向以神力稱著,可是眼下所遇的人,內勁之強有如爆發的火山,連他這桿鑌鐵大槍都差點砸彎了,怎叫他不驚?

林渺抖手射出戟桿,八尺戟桿有如一支巨箭,帶著奔雷之聲直射屬正的心窩,而他的身子也在同時自馬背上彈起,雙手揮刀,如經天長虹一般,劃破虛空,帶著銳嘯,若彗星一般的鋒芒直襲向屬正。

屬正吃驚,林渺的反應速度和身形之快都讓他驚駭,不問可知,對方的每一擊都蘊含著足以致命的殺機,而連環的攻勢更讓屬正也有些頭痛。

林渺的戰馬立刻被都騎衛斬殺。

屬正也踏蹬躍起,鑌鐵大槍有如出水之蛟,整個人化成一抹幻影,射向林渺。

林渺並不陌生屬正這一擊,那日他便親眼見到屬正憑這超霸的一槍,破開義軍的高手突圍而出,而今天,屬正卻用這樣一槍來對付自己,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痛苦。

“當當……”兩道人影在虛空之中如兩只戲飛的鳥,在剎那之間變換了數十個方位,刀槍擦出的火花若漫天的螢火。

林渺剎那間劈出一百七十八刀,但卻無法占到絲毫便宜,只因他的腿和背部早已負了輕傷,雖然與那群官兵交手毫無影響,但與屬正這樣的高手交鋒,卻使其無法擁有平日的靈活。

不過,屬正絕不好過,雖然他也還擊了一百多槍,但是到後來,幾乎被林渺那暴風驟雨般的攻勢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後因力竭又落回地面。

林渺的身子卻借力彈上一屋面之上,他不是不想再追擊屬正,而是他一口氣也轉不過來,若非借屬正鑌鐵大槍的反彈之力,只怕他又會落入都騎衛的包圍之中,陷於苦戰之局了。

“嗖嗖……”林渺落上屋面,頓時迎來一陣亂箭,弓弦齊響,又有一隊官兵趕了過來。

林渺心中叫苦不疊,哪裏還敢戀戰?自屋頂上向另一條街狂掠而去。

“別讓他跑了!”屬正大驚,策馬向另一條街繞去,四面的官兵此刻似乎也都發現了林渺的位置,都向這個方向圍來,有的爬上屋頂攔截。當然,這些人根本就沒用,只有地上的弩箭對林渺有影響,不過,林渺很機敏地專揀高檐奔行,使地下的弓箭手找不準他的位置。

屬正的行動也極為利落,在林渺欲躍過大街之時,他已經策馬趕至,馬未至,他已自馬背之上沖天而起,直襲躍空的林渺。

林渺大感頭痛,這個家夥似乎一定要置他於死地才肯甘心,但他也拿這個家夥沒辦法,心忖:“早知道老子在淯陽時將這混蛋給宰了,那就不用惹今日這一通麻煩了。”可想歸想,仍得面對現實才是正理。

屬正的攻勢極猛,而自另一方趕至這條大街的官兵也如潮般湧來,如果林渺落入長街之中,那結果只有一個——苦戰!

林渺想想都覺得頭皮發緊,卻無法不去面對屬正。

“當……”林渺的刀劈在屬正的槍尖之上,強大無比的沖擊力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身體,使他如一只放飛的風箏般倒升三丈,再斜斜落向屋頂。

“嗖……”一輪箭雨在林渺最不想來的時候來了,硬接屬正這全力一擊,他已幾乎力竭,哪還能完全擋開這一輪箭雨?

“噗……”林渺落上屋頂,但肩頭卻中了一箭,幾乎要踉蹌自屋頂上跌了下去,但仍強行穩住身子,向屋脊的另一端翻過。

“你已是窮途末路了!還想走?”屬正見林渺肩頭受傷,頓時大喜,這個對手頑強得讓他有點受不了,他也明白,對方的功力不會比自己遜色,若是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他敗陣的可能性極大,但如果對方有傷在身的話,情況又是另一回事,是以他躍離馬背,尾追林渺而去。

屬正一上屋頂,驀覺腳底傳出一股強大的氣浪,整個瓦面狂暴而起,一道銳利無堅不摧的劍氣自下射出。

屬正大吃一驚,駭然暴退,但覺碎瓦如刀,割體生痛,而自瓦礫之中射出一抹亮若經虹般的光彩。

“呀……”屬正長槍怒刺而出,雖然事發突然,但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去,是以他拼盡全力而出。

“鏘……”一聲清脆之極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屬正只覺手上一輕,鑌鐵大槍的槍頭竟被那一抹亮彩斬斷,而數尺長的劍芒依然掠向他的咽喉。

屬正驚駭若死,自己的鐵槍居然被對方一斬即斷,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料到的,駭然之下,幾乎避無可避,惟有如中箭的飛鳥般一頭向街上栽落,雖然如此太過狼狽,但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劍芒掠過,斷去屬正的頭盔和幾縷頭發,卻已驚得屬正冷汗直冒。

劍手並未繼續追襲,而是拂袖,屋頂的瓦礫如暴風雨一般狂射而出,直襲向趕來欲張弓搭箭的官兵。

眾官兵正欲放箭,卻覺眼前一暗,瓦礫便已擊中了他們的面門和身體,痛得他們一陣慘哼,哪裏還能再放箭?

屬正落地,駭然擡頭,卻只見到一道綠影躍天而去。他一直都不曾看見過對方的面目,但卻嗅到了一股異香,他知道,對方是個女人,一個可怕的女人。

“當……”那削落的頭盔墜地發出一聲脆響,而那幾縷頭發則自他的視線中緩緩飄下,但那神秘劍手已經蹤跡全無,像是一個奇怪的夢。若非滿地呻吟的官兵,屬正還真以為這只是一個夢。

半晌才記起了什麽,喝道:“快給我追!”但是屬正自己卻也楞住了,這柄跟隨了他數十年的鑌鐵大槍竟然被人就這樣毀於一旦,他心中恨,但又無可奈何,對方的劍法實在太可怕了。不過,在他看到手中半截槍桿之時,則更驚,他發現手中半截槍桿之上竟布滿了刀痕,有深有淺。

頓時,屬正明白,槍斷之因並非全因那柄詭異的劍,更是因為林渺的刀,他與林渺硬擊一百多刀,這些刀痕是林渺留下的。當然,他並不知那被他追擊的人就是林渺,但卻對那柄可傷他槍的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林渺自然感受到了身後的異樣,但是他卻沒有興趣留下來看個究竟,在這種時候,自然是逃命要緊,因為若是他被擒,後果只會讓數百人為他所累,而這卻是絕不想看到的。

事實上今天他仍失算了,宛城之中的警戒遠遠比他想象的要森嚴,這畢竟不是棘陽,也不是淯陽。他沒想到,只那一個號角便完全調動了城內所有的防衛,連屬正和梁丘賜都出馬了,而且整個城內官兵的調動也出奇地協調,這便讓他連想脫身的機會也沒有了,最初的計劃也似乎難以施行。

“走這邊!”

林渺正奔躍於屋頂,驀聞身邊響起了一聲輕語,淡而柔和,不由得吃驚地扭頭,卻發現一道綠影劃過,向左側躍去,禁不住大喜,脫口低呼:“怡雪!”

來人正是無憂林的傳人怡雪,林渺哪想到居然在這要命的時候來了這位救星?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歡欣。

怡雪依然深紗垂面,但卻扭頭向林渺投以淺笑道:“你這人也真大膽,居然敢以一人之力決戰宛城!”

林渺知道怡雪是取笑他,但他又豈會在意?欣喜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瞞得了別人還瞞得了我嗎?傻瓜,別說了,快跟我來吧!”說話間一拉林渺,加速飛馳。

林渺自然明白,論身法,怡雪比他要強,況且自己是傷疲之身,只好由怡雪帶著他飛奔了,至於去哪裏,已經不再重要。

宛城亂子似乎極大,四處都是搜捕疑犯的兇手,不僅有人劫獄了,更連梁丘賜將軍也受了傷。

軍方不僅損失了近百名官兵,傷者也近百,但卻一個兇手都不曾抓到。

最沒有顏面的仍是屬正,自淯陽敗退宛城,現在與梁丘賜共同負責城內的安全,但卻又發生了這種事,損兵折將不說,還讓他的兵刃也為敵所斷,他只是有苦自知。

在這種非常時期,城中卻鬧出了這等事,於是眾說紛紜,有的認為是義軍的奸細混入了城中,有的則認為城中藏有劉秀的餘黨,這非常時刻欲裏應外合破宛城。

事實上,嚴尤讓梁丘賜和屬正這兩位大將軍負責城內的安全,也是怕昔日劉秀離開宛城之時留下了餘黨。因此,城內的安全也是絕對重要的,但是他沒有料到,只那麽幾個人便鬧得宛城雞犬不寧,連梁丘賜和屬正這樣的高手也弄得灰頭土臉。而更讓人好笑的是,對方是什麽身分,仍一無所知,只是知道對方化妝成天監的模樣大搖大擺地進出天牢,這幾乎使軍方顏面丟盡,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過,這個在宛城搗亂的神秘人物受了傷,這是官兵惟一的收獲,可是,想在宛城之中搜捕這神秘敵人及其黨羽,確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至少,到目前為止尚沒有這群人的半點行蹤。

大通酒樓外,一切如常,雖然官兵四處搜尋,也找到了這裏,但是卻並無收獲,又由於虎頭幫地頭上的關系,官兵也不怎麽搗亂,但是大通酒樓內的許多人卻在擔心。

林渺依然沒有回來,到處都盛傳那奸細與大將軍梁丘賜和屬正大戰,更在成千數百官兵之中勇不可擋,可是為什麽林渺仍沒回來?這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陳通是被救出來了,刑遷憶諸人也都安全了,這些人行事時都經過易容,當恢覆真面目之時,沒人能想到刑家兄弟便是那大鬧天牢的人物,倒是陳通和李霸諸人被深藏在安全的地方。

刑遷憶諸人也在為林渺擔心,畢竟林渺是因為他們而赴險,更為他們擋住追兵,獨自一人大鬧宛城,若是林渺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他們也難辭其咎。是以,刑遷憶到大通酒樓來看過一次。

小刀六的反應很平靜,盡管他也擔心,但至少知道目前官兵並沒有找到林渺,否則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只要林渺走脫了,那麽想要在宛城這屬於他的地盤找到林渺,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此時的林渺已非昔日的林渺了。

李霸得知這個相助他們的神秘高手居然是那個偷食了其烈罡芙蓉果的林渺之時,心中情緒之覆雜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深切地感受到,今日的林渺已不再是當日被他抓上山的小娃娃,也不是被他們追得四處逃竄的逃兵,如今的林渺確實變了,不僅是武功之上,連氣質之上,也變得讓他無法與昔日的林渺聯系起來,不過依然是那麽詭計多端,總會在不可能的情況下逃走,就像當日被關在山寨之中居然還可以去偷食烈罡芙蓉果。

當然,感嘆是一回事,為林渺擔心又是一回事。只不過,此刻的他不可以隨便亂走,只能寄居於刑家老宅的地下密室之中。

陳通身子有些虛,這些日子在天牢之中受了不少折磨,不過現在終於出來了,而救他出來的人卻是當初被他所救的林渺,倒使他大感意外。

刑遷堂為他們送來了好酒好菜,還帶來了關於外面發生的最新情況。

“那小子有沒有逃脫?”李霸最關心的事情似乎便是這些。

“林渺真厲害,他不僅傷了梁丘賜,讓官兵死傷百餘人,連屬正也被他殺得狼狽不堪!”刑遷堂興奮地道。

“啊……”陳通也吃了一驚,梁丘賜的武功他可是親自領教過的,知道此人乃是朝中數一數二的猛將,雖然武功不及嚴尤和嚴允兩兄弟,但也絕對可算是頂尖人物,當初他便是被梁丘賜給擒住的,卻沒想到梁丘賜居然會傷在林渺的手中,而且還與屬正大戰,傷敵百餘人。

“那他可有逃脫?”李霸所關心的只是事情的結果,急問道。

“當然逃了,否則的話,怎會滿城都在搜尋叛賊呢?”說到這裏,刑遷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忙解釋道:“他們認為我們是綠林軍混進城的奸細,真好笑!”

陳通和李霸松了口氣,李霸自嘲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怎麽可能會這麽早就喪命呢?”

“是啊,他是真命天子嘛!”刑遷堂似乎有些揶揄地道。

李霸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事實會證明一切的!”

陳通也有些好笑,他知道李霸的思想有些固執,若認定了一件事情,便很難再改變,而其對天機神算的信奉幾若神明,是以他並不想出言相駁,倒是但願李霸所說的是事實。畢竟,這次是林渺救了他們,而其力阻千軍之豪情確實讓他們欽服。

當日,他於宛城救林渺之時,林渺也是以重傷之軀獨阻追兵,那時雖然是強弩之末,卻有著氣吞河岳的豪氣,給人的震撼也是無與倫比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武功低微的人居然以重傷之軀所產生的氣勢完全壓倒數百名官兵,而今天,林渺依然是以一己之力力阻追兵,這種豪氣和義氣確實讓陳通和李霸諸人感動。

“我們一定要把林渺找到,既然我們當初對著烈罡芙蓉樹發過誓,就不能不辦,我想大哥也會在山上歡喜的。”李霸道。

“我們必須找到林公子,向他說明白,可不能再如當初那般莽撞行事了。”陳通叮囑道。

“二哥放心,我不會再誤事的,這件事就交給四弟五弟去辦吧。”李霸道。

“好的,我這就出去打探他的下落。”刑遷堂點頭應道。

義軍的前鋒很快便進入了宛城的轄地之外,城外的村莊小鎮之人皆拖兒帶女遠逃,已是十室九空。

嚴尤命令將城外一切可以被義軍借用的器具全都搬回城中,或是燒毀,大有憑城與義軍決一死戰的決心。

義軍之來,所過之處,幾乎無粒米之獲,甚至是想抓個問詢的人都找不到。

“報先鋒官!”李軼躍馬於前,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這裏終又是他熟悉的地方了。正在想著該如何奪下宛城之時,後隊的傳訊兵驅馬快速趕來。

“寅將軍有令,請前鋒就近紮營,不得再貿然深入!”

李軼愕然,與朱鮪對望了一眼,滿不在乎地應了聲道:“你去告訴寅將軍,我知道!”

望著傳令的棋牌官退去,朱鮪訝然問道:“你準備紮營嗎?”

李軼神秘地笑了笑,反問道:“你說呢?”

朱鮪沒有直接回答,吸了口氣道:“前方十裏便是長安集了。”

“不錯,過了長安集便可以在兩個時辰之內抵達宛城外!長安集有城廓,可算是一座小城,我想到了那兒再據軍紮營。”李軼笑道。

朱鮪也笑了,道:“可是那裏一定有官兵相守,恐怕並不容易到手。”

“可我們是先鋒軍,遇山開路,逢水搭橋。”李軼也道。

朱鮪吸了口氣道:“如果寅將軍怪罪下來,那又該如何?”

“只要我們拿下小長安集,他便無話可說了。”李軼自信地道。

“好!進軍小長安集!”朱鮪似乎也打定了主意讓持旗者揮旗而進。

嚴尤的大帳之中一片肅靜,那大鬧宛城的人依然未能抓住,但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為這些瑣事費心,他們所要面對的是那一群銳氣逼人的義軍。

義軍合兵七萬餘,其兵力比此刻宛城中的兵力強盛,在短短數月之中,義軍聲勢大壯,更因三支義軍聯合,使得四方的小勢力競相投效,又因這幾戰每戰皆勝,這支聯合軍幾乎是人心所向,這才會在短暫的兩月間,人數幾乎是翻了一翻。

當然,人多了,在這寒冬臘月的,軍備也會成問題,但戰爭卻給了他們力量。

嚴尤的總兵力是五萬,有堅城可憑,因此這守城一役並非沒有勝算。

“屬正將軍領兵五千據西側胡、陳、朱三莊拒敵,但不可與之死戰,稍阻義軍攻勢則立刻退回城中!”嚴尤拋出一支將令吩咐道。

“末將遵令!”屬正明白嚴尤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這次嚴尤整個作戰的計劃。

“梁丘賜!”

“末將在!”梁丘賜應了一聲。

“你的腿傷可好些?”嚴尤淡淡地問了一聲。

“已無大礙,可以乘馬而行!”梁丘賜有些苦澀地道。心裏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出戰。

“好,我給你三千人馬,於小長集外接應小長安集的敗軍,然後一同撤回城中,你不必與敵迎戰!”嚴尤道。

“元帥!”屬正有些猶豫地望了梁丘賜一眼,欲言又止地道。

“屬正將軍有何話要說?”嚴尤反問道。

“我看元帥還是讓梁將軍守城吧,他腿傷雖無礙,但仍不利於行動,若是有所差錯,只怕會使傷口迸裂……”

“屬將軍好意,末將甚是感激,但請將軍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梁丘賜打斷屬正的話道。

“梁將軍真的無礙嗎?”嚴尤又問道。

“真的無礙!”梁丘賜臉色有些發青地道。

“好,你二人可以執令而行了,記住,不可戀戰!”嚴尤沈聲道。

“李立!”

“末將在!”眾將之中又站出一人,此人五短身材,但卻極為壯實,看上去有如一只冷靜的豹子,卻是嚴尤的親信將領,隨嚴尤東征西戰,立功無數。

“本帥給你三千人馬,繞道至亂軍後防斷其糧草!一切秘密行事!”

“末將遵令!”

嚴尤再環視了眾人一眼,冷冷地道:“其他眾將隨本帥堅守此城,隨時待命!”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見沒有分配自己任務,頗覺失望,但也有些人暗自慶幸不用去與義軍交鋒。不過,讓人疑惑的卻是嚴允大將軍居然沒有來參加這次軍議。不過,嚴允是元帥之弟,誰也不敢亂問。

“元帥,小將有一事不明,還請元帥指點。”一名偏將出列行禮道。

“有何事不明?”嚴尤淡淡地問道。

“敵人此刻攻克棘陽,中途無休便來攻我宛城,必是疲師,雖其數目甚眾,但我們以精銳迎頭痛擊,雖然可能無法一擊而潰,但勢必會滅其威風,挫其銳氣,這對我軍今後之戰必會有利,可元帥何以命所有人撤回城內,避而不戰?如果讓敵軍據城外集鎮,便可對宛城成合圍之勢,其銳氣則更盛,反使我軍戰意下沈。是以,小將實不明白其中之理!”那偏將並無畏怯,平靜地道。

“元帥,末將也認為霍將軍言之有理,還請元帥指點迷津!”又一名偏將立了出來道。

嚴尤欣慰地笑了笑,望著案前的兩名年輕戰將,笑道:“青顏言之有理,但本帥要的不是挫其銳氣與之僵持,而是要勝敵,是以請兩位先入列,本帥自有主意!”

霍青顏與另一名年輕偏將對望了一眼,只好入列。

“不知元帥準備如何處理那個鬧事的奸細呢?如果此人是義軍派到城中的,只怕城內還需多加嚴防了!”一名參軍有些擔心地道。

嚴尤也有些皺眉,這個神秘的人物劫天牢而逃,劫走的卻只是天虎寨的二頭領,天虎寨與綠林軍並無交往,那這神秘人大概不應與義軍有太大的瓜葛,但是麻煩就麻煩在此人精擅易容,如果到時候易容成自己,詐開城門,那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任何執行軍令或是要開啟城門之人,都必須持令行事,認令不認人,包括本帥在內,任何不執令而傳令者,皆視為疑犯拿下!”嚴尤沈聲道。

眾人皆愕,但卻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誰也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物會以什麽身分出現,他可以化妝成天監,自然也可以化妝成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

林渺過了兩天清靜的日子,他所處的是一處道觀,四面清靜,惟暮藹的鐘聲和林鳥的喧鳴聲給這靜態的世界註入了無窮的活力。

林渺從不信什麽神鬼佛怪的,不過,對這座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剎卻不陌生,就因為這是在宛城。只是,他從來都沒有這般平和地在這種環境之中呆了兩天。

在這裏呆了兩天,不為別人,只是因為怡雪。

怡雪只希望他好好地呆在這裏,連大通酒樓也不必回,事實上這裏距蚩尤祠並不遠,只不過是在城外罷了。

怡雪把他帶到這裏,是如何出城的,只怕宛城守軍想破了腦袋都不會知道,不過,這並不重要,是以城中無論如何找尋都不可能找得到林渺。

怡雪帶林渺來到這裏,便走了,因為她尚有要事待辦,是以她希望林渺能在這裏等她回來。美人盛恩實難推卻,林渺只好乖乖地在這裏聽了兩天的鐘聲,有時還與觀中的老道下下棋。

流雲觀的盛名遠播,不過這裏是一片靜土,道家的靜土,與世無爭,觀中之人皆修清靜心,倒讓林渺覺得自己太過俗氣。當然,在這裏沾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兒,倒也清閑自在。

很難得的卻是,這兩天之中,林渺居然似乎全然不擔心觀外所發生的任何事,仿佛自己已經是出世的仙家,紅塵只在身外一般。他也奇怪自己的腦子為何會如此空靈,惟一的解釋,便是這裏的環境適合人滌心靜志。

有兩天的時間,他肩頭的箭傷都已經結疤了,其他的一些小傷自然更是無礙,倒也樂得自在,每天衣食皆有觀中的小道童相送。可以看得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對怡雪極為尊重,或許是因為無憂林為道教最為神聖之地,因此無憂林的弟子幾乎是受到了天下所有道教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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